年我从南京医学院医疗专业毕业回靖,在内科工作。当时的内科主任是薛金奇,护士长是孙金菱,薛医生精通中西医,孙护士长是全国妇女三八红旗手。我暗暗下定决心,要做像他们那样德艺双馨的医务工作者。举两例病案,就可以让我们认识他们的德术。第一例是侯河乡的一名妇女,患格林巴氏综合征,10多天没有自主呼吸,硬是依靠简易呼吸器捏皮球而抢救成功。另一例是越江乡的女知青,农药乐果中毒失去了自主呼吸,靠捏皮球,单阿托品就用掉了毫克,最终重获新生。可以想象在当时没有呼吸机,没有血气分析仪的情况下,如果没有高度责任心,没有无私奉献的精神,没有丰富的临床经验是不可能抢救成功的。作为一个小医生,我想有他们的医术绝非易事。六年的大学生活,并没有学到多少医学知识,更谈不上临床经验。我像久旱的禾苗需要雨露那样,渴求从医技能,全身心地投入了学习和工作,很快适应了内科临床。我总结了年3月—年3月期间的工作经验,我也应用简易呼吸机成功救治了小儿肠梗阻术后呼吸衰竭的7个病例,该文刊登于年第1期《扬州医学信息》杂志上。
年11月至年12月,领导送我到苏州医学院进修儿内科,回院后逐步担起了儿科的重任,从内科的一个组7张病床,发展到13张病床、22张病床再到创建成泰州市领先的泰州市临床重点科室,本人也成为泰州市儿科学会的主任委员、江苏省儿科学会的委员。
年底,靖江“小儿喘憋症肺炎”流行,除夕那夜病房都加了床,不时有患儿气道梗阻,在吸引器不够使用的情况下,我们会毫不犹豫地口对口吸痰,做人工呼吸。那次流行病,名重症患儿,名救治成功。平常遇到抢救病儿,就像走钢丝,如临深渊,夜不能寐是常有的事。急会诊随喊随到,即使儿子高考的那些日子也未能陪伴。我多年的工作让我养成一个习惯,睡觉前都要把一天的工作梳理一下,是否有处理不当的地方。记得一个孩子精神不好,忙碌中处理了一下,并嘱咐留院观察。可家长在不告知医生的情况下带孩子回家了。依据一点不很清晰的回忆,我连夜打电话到泰兴广陵卫生院,请协助查找,接电话的值班医生很负责,还真找到了那孩子。结果病儿患的是冲心型脚气病,由于抢救及时,挽救了一条小生命。而后我亲自成功救治了11例冲心型脚气病,其中大部分初诊是误诊为肺炎心力衰竭。我把这一情况进行了总结,当年的江苏省小儿心血管病年会上就如何避免误诊,与同行作了交流。
作为一个医生,一切要以病儿利益为重,按医疗原则办事。比如明明是病毒感染,在没有继发细菌感染的情况下,就不要使用抗生素,尤其是静脉注射使用。同样,明明是化脓性细菌感染,就应果断使用。再比如肾上腺皮质激素,不要轻易作退热剂使用,以防抑制免疫。医生对待病人要一视同仁。比如在门诊坐诊,面对孩子的哭闹、家长的焦躁,更要求医生注意力高度集中。叫诊时即使有人大声喊我,我都能排除干扰。很忙的时候,多说一句话都难,此时领导、亲戚、熟人来了,我肯定先处理危重患儿。当然会有人不开心,不理解。我父亲就曾责怪我六亲不认,其实我也很无奈。
20世纪70年代,小儿传染病较多,如麻疹、百日咳、流脑、乙型脑炎、新生儿破伤风、白喉等。现在上述疾病很少或不见了,而新的病毒感染或变态反应性疾病又多起来了。靖江的一些病,也许第一例系本人诊断。如勒雪氏病、变应性亚败血症、阿狄森氏危象、川崎病等。记得最清楚的是“维生素K依赖因子缺乏性颅内出血”,当时杂志刚有报道,我就遇上了。有个小孩两个月大,腹泻后出现惊厥、昏迷、前脑门隆起,此病在缺乏B超、CT等设备情况下难以确诊。初诊时我按本病处理。内外科有关医师会诊时一致认为系“化脓性脑膜炎”,有人直接指出没有积极使用有效抗生素。该患儿未能成活,我承受着很大的精神压力。出于对学术的尊重和不甘言败的勇气,在高立基副院长和医务科祁英股长协调下,病理科最终证实了本人诊断的正确性。不久全院进行了病案讨论,大家对本病的认识得到了提高。此后,为预防本病,只要是小婴儿腹泻或有黄疸,我们都会常规肌注维生素K1。
医生最重要的是谨慎。即使是感冒,很可能是某些传染病的早期表现,感冒也可能出现某些严重的并发症,如病毒性心肌炎等。腹泻病也会有惊厥,甚至并发危及生命的“瑞氏综合征”。“喘憋性肺炎”流行时,在南京医科大学老师帮助下,我查明了病原,使该病的流行病学资料填补了省内空白。年9月我市发现羌虫病,亦为本人首次在临床上怀疑的病症,后来被市疾控中心实验证实,论文发表于中国疾病监控杂志上。鉴于这些年喘息性疾病多发,我对其细胞因子的变化及毛细支气管炎远期随访进行了研究,发表了多篇论文。年11月我市某中学不幸发生儿童创伤性窒息,44例患儿住儿科,我们在省卫生厅进行了课题立项,进行了相应的临床研究和心理随访,后来我发表了论文多篇。早在很多年以前,我就注意到接种麻疹疫苗后,免疫力低的小儿也会得“麻疹”,但省防疫站相关人士不认可。我请靖江市卫生防疫站负责预防播种工作的杜亚平医师组织调查,并把多年来在我科住院的多例患儿资料提供给他。杜医师很实干,亲自组织有关人员,逐个随访,结果证实了我的观点。其论著《麻疹疫苗接种后发热出疹性疾病发生情况监测分析》刊登在《江苏预防医学》杂志年第3期。
上海医科大学的宁寿葆教授是国际知名小儿心血管病专家,中华医学会儿科学会的主要领导,他的新书,儿科新的学术动态资料都不忘寄给我这个小县城的学生。南京医科大学的陈士垣教授是江苏省儿科学会的主任委员,也是我儿科的启蒙老师,她亲自指导我的课题,为我提供实验条件。如今她中风了,我们还经常通电话,她嘱咐我如何做人,如何做学问。课题离不开多部门协作,就是抢救一个病人也离不开多科协作,依靠医生、护士的共同努力。至今有一件事历历在目,心有余悸,20多年过去了,好像就发生在昨天。某患儿肺炎住院,使用青霉素的第三天,突然呛咳,面色青紫,吸气性呼收困难,呈重度喉梗阻状态。病房一下子闹翻了天,家长拍桌子、打板凳,嚎哭声连成一片,说护士挂错了药,说青霉素过敏反应了。我显得异常沉着冷静,没有必要解释,抢救病儿才是当务之急。依据临床经验,我认定了是支气管异物所致。立即通知手术室、麻醉科,急请施惠仪医师赴手术室为患者进行气管切开手术。结果从气管中取出了半粒花生米,患儿获救。
现在,儿科已发展成两个病区,在科主任赵映敏带领下,全科医务人员在在为创建省级重点科室而不懈努力。为此,我很高兴,很满足。有人劝我,该歇歇了,何必为五斗米折腰,的确我也犹豫过,医院及医生职业不堪入耳的评价,对自己莫名其妙的猜测和误解,也曾下决心,下辈子再也不当医生了。可我从学医至今五十多个年头了,别无嗜好,唯爱读书,尤其是医学书籍。想想一生为之奋斗的事业,说放弃就放弃,还真有点舍不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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